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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 I am Zheng Koon Chua. This is one of my blog. I wish you all can enjoy reading it as it only post up nice or meaningful essay, poem, and so on. Hope you guys and girls enjoy it. Feel free to leave comments and chat on the shout box with me. Wish you all have a nice days. ^^

Tuesday, June 15, 2010

500元的爱情契约

华灯初放的城市街头,我被饥饿纠缠,拖着疲惫蹒跚张望。
  
  来到青岛这个海滨城市漂浮了两个月,等到钱包干瘪得像失水的萝卜,才恍若知道什么叫慌不择路、饥不择食。我再也不能把自己像斟酌诗中一个词那样安放妥当,只好胡乱地粘贴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在一个五金配件厂做了仓库保管员。所谓的保管员有时还充当着装卸工的角色,加班加点更是寻常事。耗尽了家中的钱财,花费了四年时光才得来的红色“商标”,只因是在民办高校“注的册”,就没能把我摆渡到梦想中的白领丽人的位置。但我知道,我只不过是把自己暂存在这里。
  
  终于在一个标有“两元馄饨”的小摊前坐下来,便宜实惠快捷让我相中了它。招待我的是一个文雅的男人:“才下班吧?一定累坏了,喜欢吃什么馅的馄饨,”
  
  我从没有想到,小吃铺会有这样一个脱俗干净的男人,亲切得让人疑心回到家中看到了慈爱的大哥。随便来一碗,我说。他冲着里屋喊:妈,来一碗韭菜馅的。
  
  我太饿了,风卷残云般一气呵成,连汤都没有放过,然后,起身朝家奔去。那个被称作“家”的地方,是我租来的一块栖息地,偏僻阴暗潮湿。当我想要开门的时候,才发现我的手提包竟然忘在那个小吃摊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提包里有厂子预支给我的500元钱工资和我花了好几个晚上写好的一篇稿子。
  
  外面已经开始下雨,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小摊前奔去。远远地看见小屋里还亮着灯光,我长长吁了一口气。
  
  面对我的询问,小吃铺的男人说,什么,提包,没有,我没有看见。怎么会呢,我急了,明明遗忘在这儿的大哥,你就还给我吧。
  
  他涨红了脸,真的没有看见,这儿人来人往的一定是别人顺手牵羊拿走了。绝望的眼泪涌上来,但我仍有不甘,大哥,钱和手机我可以不要,但房门的钥匙求你给我,让我今晚有个安身之所,我带着苦腔哀求他。
  
  他的母亲也出来了,说他们母子绝对不会干昧良心的事,让我相信他们的清白。
  
  我哭着冲进雨中,不知该到哪里去,孤寂无助恐慌如雨丝将我团团包裹起来。想起千里之外牵挂我的父母,想想黯淡无光的前程,伏在大树上我忍不住大哭起来。
  
  雨突然停了,猛抬头,看见他打着伞站在我面前。如果你不介意,今晚就和我母亲将就一晚,明天我找人帮你打开门,还有,钱我也可以借给你。
  
  冰凉的心一下子被他的话语热了,有温柔的波,在我心里款款涌动。他告诉我,他叫沈少阳,我在心里默念了两遍,记住了这个名字。
  
  天亮时,我又有了500元钱,当然是沈少阳借的。他半认真半玩笑地说,借钱是要有利息的,那就是在我们家吃上 200块钱的馄饨。在转身要离开这间屋子的瞬间,我突然问他:不怕我拿了钱,像水一样蒸发了吗?怕,但还是要借,否则良心不安。换了别人会少借些,对你,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沈少阳淡淡地笑笑。我的心被他的一番话打动了,心里认定他是世上难得的好人。
  
  出于感激和报答,我常常在晚上带着单位的工友光顾沈少阳的小摊。我每吃一碗,他就郑重其事地在白板上画“正” 字。天啊,他还当真啊,吃100大碗,还不吃腻烦了。我说,等我有了钱,多还你几个算做利息,一笔勾销算了,何必这样麻烦。怎么可以,他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吃100碗馄饨是一点也不能含糊的。我把脚一跺,好个沈少阳,算你狠。
  
  吃着吃着,那馄饨就变了味,像是上了瘾,哪天晚上不吃,便觉得浑身不自在。我想我是中毒了,沈少阳就是那害人的鸦片。我的目光开始在沈少阳身上流连忘返:他的声音,他的笑脸,他的身影,都成了碗里的调味品,他的宽厚,他的温和,他的善良是温润可口的馄饨馅,让我吃得如痴如醉,从嘴巴到心里都是香味。我知道,我喜欢上了这个卖馄饨的男人。
  
  而他仿佛是爱的绝缘体,从我眼里发出的强烈电磁波,总不能引发感应起电。于他而言,我始终是他的主顾,一个理所应当捧场的顾客。这让我又恨又无奈着,在每个蓄满失落情结的夜晚,我将满腹的心事付诸笔端,期待着有一天在印有我名字的文章里,让他捧读我的心。
  
  那天下午,快下班时,有一车货物运到了厂里,等卸完货已经九点多钟了。出了厂门,我犹豫着是否到沈少阳那里去填饱肚子,冷不丁,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在急急往这儿赶,我大喜过望。沈少阳,我大喊着奔过去。原来他是在乎我的。
  
  是来接我的,不放心我,对吧,我骄傲地笑着,一种被人牵挂的幸福把我瞬间陶醉了。
  
  臭美,我是来押着你回去吃那碗馄饨的,我已经预留出来了,你不吃,我会蚀本的。我大失所望,就为这个。
  
  还能为什么?他诡秘地笑着。一股凉意袭上心头,心里恨恨的,你……告诉你,那馄饨我吃腻了,再也不想吃了。
  
  我扭头往家跑。我不知道他是不懂风情还是故意不解风情。他追上来,拦住我,今天你一定得告诉我,每晚你都到那个网吧干什么,刚才我到网吧找过你,找不到又到厂里来。好哇!我大叫起来,你监视我?跟踪我?
  
  我哪里有啊,每晚你离开小摊就直奔网吧,我抬头就看得见,而且你离开网吧的时间也很晚。正在气头上,我不屑告诉他我到网吧打文章向报社投稿的秘密。是的,我去网吧,打游戏、聊天,怎么样,我是你什么人,你管得着吗?
  
  他怔怔看了我半晌,仿佛从没认识我似的,然后掷地有声:我从来没有想到,你竟是这样一个不知体恤父母的女孩子,糟蹋血汗钱,是的,我是没有权利指责你,可是,你还欠着我的钱,我总该为自己负责吧?!
  
  看着他愤愤离去的身影,我恼怒地大吼起来:沈少阳!你不是东西,明天,借钱我也要还给你!
  
  钱钱钱,我的软肋。想着想着,忽然就有了大把大把的钱,有朋友寄来的,还有写文章挣的稿费,足足有一千多块,我潇洒地把500元扔在沈少阳面前,然后又摔出500元,要他立马给我端来100碗馄饨还他的利息,最后我又把发表的文章递到他眼前,说,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充其量是个破落的有个本地户口的小老板,而我好歹也受过四年的高等教育。我就这样看着呆若木鸡的他,快意地笑着,一直把自己笑醒,才知道是南柯一梦。
  
  早晨起来便觉得头重脚轻,坚持上了班,到了半晌午,上吐下泻,腹部痛得让我招架不住,旁边的女同事也六神无主,情急之下,我还是想到了沈少阳,让女同事拨了他的手机。
  
  他来得很快,西装革履,显得帅气英武,这是我认识他两个多月没有见到的模样。不由分说,他扶着我就要打的去医院,我半依在他的怀里,幸福冲淡了病痛。我央求他带我去个小诊所,否则即便去了医院,我也会跑出来。我知道医院的收费远不是我这个打工妹能消受得了的。他拗不过我,把我在一个诊所里安顿好,便要出去,说给我买点吃的。我红了脸,说,把你的手机留给我用一下。
  
  我本想给我最要好的同学打个电话,让她寄点钱来救急,我不能这样没自尊地再用他的钱。还没来得及打,手机倒先响起来,迟疑了一会,我还是接通了,是个女人的声音开会了,快轮到你发言了,跑到哪里去了?校长发火了!
  
  开会,不会吧,你打错了,我说,这是沈少阳的电话。我找的就是沈少阳,你是谁,怎么会拿着他的手机,电话那边的人追问。
  
  我不知该怎样回答她,匆匆地挂了电话。心乱如麻,耳边却始终轰响着那个女人的声音开会、发言、校长,沈少阳原来是名教师,那女人焦急万分的样子,又是他的什么人?
  
  等他回来,我就突然问他,叫你回去开会呢,那女的是你女朋友?他紧张起来:糟了,回头再看你。说完就不见了踪影。
  
  从诊所里出来,明晃晃的太阳高挂在天空,离我那么远,需要仰视才能看到,我明白太阳不属于我,该属于给他打电话的那个女人。如此想来,我的所谓情有独钟和他的有意漠然视之,似乎都有了答案他的心早有所属。
  
  落叶开始空空荡荡地凋零,在我脚下发出轻轻的破碎声。我自是不能再去那个小摊,下班回家也绕道而行,像是为了逃避,我随机地蛰伏在网吧里,孵化我的文字梦想。然而躲闪不及的,我们还是相遇了。他就等在我的家门口,当我深夜从网吧回来。
  
  为什么避而不见?在我的那间阴冷的小屋里,他的话也潮湿低沉。
  
  窗外有孤雁哀鸣的苍凉传来,我的心抖了抖,自卑让我无法说出理由。
  
  知道吗?我一直在找你,晚上收摊后,我找遍了周围的网吧。他停下来,怔怔地凝视着我,你瘦了,也憔悴许多。
  
  忽的,我心里一根最柔软的弦被人重重扯了一下,心痛的无法再压抑,眼泪旋即涌上来,稀里哗啦落下,滴到地上的纸上,透过泪水模糊的双眼,我发现那是我昨晚写有“沈少阳,我爱你”的一张纸。慌乱中我想用双脚踩上遮住那几个字,但还是迟了一步,沈少阳已弯腰拾起来。他呆立了半晌,猛地抓住我的手,傻丫头,其实,我一直喜欢着你,默默地爱着你,难道你一点感觉不到?
  
  突如其来的兴奋快把我击倒了,片刻的狂喜过后,心里的疑惑又浮上来你是不是也爱着另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一直不敢面对我的感情?你一直在意我是一个没有本地户口的外来打工妹,是不是?
  
  他突然不说话,拽着我往外跑。冷清的深夜,我们拉拉扯扯的身影像一对私奔的情侣。来到他店铺后面临时搭建的小屋,他指着床上的一位老人说,这是我父亲,他是已经睡了两年的植物人,每天我得为父亲翻身、喂饭、按摩,也许父亲永远都不会醒过来。我的母亲你见过的,她患有严重的心脏病和类风湿,每天靠药物维持。他又指了指破旧的店铺说,我只是个老师,为了给父亲和母亲买药,那点微薄的工资根本不够,只好靠业余时间经营着这个小吃铺,赚取一点微薄的利润。我连买房子付首期款的钱也没有,也许会一辈子住在这里。
  
  他停下来看着我,大声问,你说,我敢去爱吗?我爱的人,我能给予她什么?爱我的人,她们曾轻轻地来,又叹息着离去,有谁能接受我的背景。他长长吁了一气,那个雨夜,你来了,并且慢慢地驻扎到我心里。我跟自己打了赌:如果你能在这儿吃上100碗的馄饨还没有厌倦,说明你真心的爱我,我就会对你表白我的心迹。
  
  现在,你已经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沈少阳,注定不能给予你安逸的生活,你还会爱他以及他的背景吗,你还会继续吃他的馄饨直到100碗吗?
  
  我连想都没想,大声喊:不!我看到沈少阳痛苦地闭上了眼,我大笑起来,我要吃上一辈子。
  
  一只温暖的大手狠命地把我拉进有着熟悉气息的怀抱里,我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耳边传来他轻声的劝慰,答应我,别再去网吧打游戏了好吗?
  
  我哭笑不得,这回是我拉着他向最近的网吧奔去,我迅速地打开我的邮箱,对沈少阳说,看看,这就是我的人生游戏。发件箱里有我发出—去的二十多篇稿子,收件箱里有三个编辑告诉我过了终审的回复。
  
  他吃惊地睁大了眼,我得意地笑着,那500元钱还用还吗,给你一生的爱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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